“气候门”事件16周年，我们是否欠气候科学家一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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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不看版

• 2009 年 11 月，黑客入侵英国东英吉利大学气候研究所（CRU）服务器，盗取 1000 多封邮件及 3000 多份气候变化文件，部分文件邮件显示，科学家似乎在“操纵”全球变暖数据，这就是“气候门”事件。
  
  
• “气候门”事件成为反气候群体手里的“重武器”，据此展开对气候科学和科学家的攻击，掀起全球舆论战，给

  2009 年 12 月哥本哈根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15）蒙上阴影，气候科学家遭受攻击和死亡威胁，健康、安全和声誉受到严重影响

  。
  
  
• 大西洋两岸的美国和英国各机构先后开展了至少 8 轮调查（含英国下议院、美国 EPA 等），

  均未发现科学家操纵数据，

  确认全球变暖的结论是严谨的。
  
  
  
  
• “气候门”事件延缓了全球应对气候危机的行动，使得

  人类错过渐进应对气候危机的窗口期，只剩下快速转型这条艰难险径。
  
  
• 2024年，全球升温幅度已经逼近1.5℃，酷暑热浪、暴雨、洪水、山火和致命风暴等极端天气事件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回首“气候门”事件，那些因为看见未来高呼危险却备受责难的科学家，我们是否欠他们一个道歉？
  
  

“气候门”事件爆发
2009年11月，气候科学家和气候科学迎来至暗时刻。当月“气候门”事件爆发，黑客组织入侵英国东英吉利大学气候研究所（Climatic Research Unit，CRU）的邮件服务器，盗取了1000多封电子邮件和3000多份有关气候变化的文件，主要涉及CRU当时的主任菲利普·道格拉斯·琼斯（Philip Douglas Jones）和全球气候学家的往来信件。

“气候门”事件主角英国东安吉利大学气候研究中心主任气候学家菲利普·道格拉斯·琼斯（Philip Douglas Jones）


CRU是气候科学研究领域公认的世界领先的气候科研机构之一，该中心编制的CRUTEM（全球陆地气温序列）与HadCRUT（全球表面温度序列）是全球温度记录的权威数据，是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历次评估报告、世界气象组织（WMO）以及各国政府判断全球变暖趋势时最倚重的基准数据，可以看做是全球温度记录的“标准制定者”。


2009年11月17日，“真实气候”网站（www.realclimate.org）遭遇黑客入侵。黑客在网站上传了一张窃取自CRU的文件的照片，链接为一个题目为“奇迹正在发生”的网页。网站管理员随即发现了黑客入侵，删除了该文件，并将这一事件通知了东英吉利大学。


两天之后，这一文件再次通过一个俄罗斯境内的服务器张贴上网，并迅速复制了很多份在互联网上传播。黑客在网上指出上传的文件是从CRU众多电子邮件和文件中“随意”抽取出来的。内容看起来非常惊人，黑客公开的邮件和文件显示，一些科学家正在操纵数据，伪造科学流程，以支持他们有关气候变暖的说法。


当天，东英吉利大学发表声明，确认本校服务器被入侵，有1000多封电子邮件和3000多份有关气候变化的文件被盗载。黑客将总160MB的数据上传到了多个网络服务器，其中的电子邮件最早可以追溯到13年前，涉及中心主任菲利普·琼斯和全球气候学家的往来信件，内容非常广泛，包括气候数据的收集、评论国际科学政治，以及措辞强硬地批评气候变化怀疑论者的研究成果等。这些被盗取的邮件很快在互联网上广泛流传，反气候变化者如获至宝，从中深度挖掘，很快挖出很多“宝藏”。


尽管绝大多数邮件确实是在讨论科学问题，但是在几封邮件里，科学家之间的交流相当放松且随意，与大家想象的古板严谨的科学家大相径庭。例如，劳伦斯·利弗莫尔实验室(Lawrence Livermore Laboratory)的研究人员本·桑特（Ben Santer）在一封信件里声称要把某位著名的气候变化否认者“打得满地找牙”。在一封邮件中，迈克尔·曼（

Michael E. Mann

）和琼斯商讨了向学术期刊《气候研究》(Climate Research，中科院分4区，影响因子1.2)杂志施加压力，“干掉”(get rid of)某个麻烦的编辑，从而阻止其发表气候变化否认者的研究成果。迈克尔·曼还建议同事不向该期刊投稿，除非其编辑改变出版立场，这些邮件成为指控气候科学家垄断学术进行“科学清洗”的根据。科学家们之所以比较愤怒，是因为《气候研究》之前发表了气候变化否认者Sallie Baliunas和Willie Soon的一篇文章，审稿过程不规范，事后引发编辑部10名编辑中的5名编辑辞职，科学家们自然对该杂志怨气比较大。


最有争议的一封邮件写于1999 年，在邮件中，菲利普·琼斯和他的同事在讨论过去一千年的气候变化数据的图表时，表示他按照迈克尔·曼的方法，把“降温藏了起来”。
“

我刚刚完成了Mike（Michael Mann）在Nature文章上的把戏，也就是把实际的温度添加到每个系列的最后20年（即1981年之后）；对Keith（Keith Briffa）的时间序列则从1961年开始，以便把降温藏起来（I’ve just completed Mike’s Nature trick of adding in the real temps to each series for the last 20 years (ie from 1981 onwards) and from 1961 for Keith’s to hide the decline）。

”一石激起千层浪！


菲利普·琼斯和迈克尔·曼都是IPCC报告的核心撰稿人，其提供的全球温度变化序列是IPCC气候变化评估报告的核心指标，而IPCC气候变化评估报告则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提供科学依据。全球为了应对气候变化问题，已经花了巨大的努力建立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和《京都议定书》，每年召开气候变化大会，在大会上，各个国家甚至为了一两个词的表达争得面红耳赤，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要是全球变暖的事实本身都是人为捏造的，那真成了巨大的丑闻。

引发争议的“冰球杆曲线”图表


邮件泄露事件让反气候变化群体如获至宝。2009年9月份，詹姆斯·霍根（James Hoggan）和理查德·利特莫尔（Richard Littlemore）出版了新书《气候假象》(Climate Cover-Up)，详细讲述了埃克森美孚公司长期资助气候变化怀疑论者的事实，曾经让反气候变化群体灰头土脸过一阵，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

泄露的邮件成了化石燃料工业和反气候变化群体手中的“重型武器”。“全球气候联盟”(Global Climate Coalition)、非政府国际气候变化小组(Nongovernmental Internation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NIPCC)等反气候变化组织借机对气候变化支持者和气候变化的科学事实进行攻击，詹姆斯·德林波尔（James Delingpole）迅速发明了“气候门”（climategate）这一词汇，指代这一大危机，声称这是“世界历史上最大的科学丑闻”。英国保守党趁机大肆宣扬，气候变暖是“编造的事实”。









反气候群体的狂欢与舆论发酵
2009年11月21日，《纽约时报》在头版对被盗邮件事件进行了报道，美国知名记者安德鲁·雷夫金（Andrew Revkin）写道“这些邮件显示气候科学家密谋，以高估人类对气候变化的影响”。其他媒体迅速跟进，11月29日，《华尔街日报》发表文章，记者对曝光的文件进行研究，得出“结论”：这些气象学家用一些不实数据制造气候变暖的假象，营造恐慌心理，然后从政府或其他机构手中“骗”得了更多的科研经费。而实际上，全球变暖并没有那么严重，在很大程度上是被人为“夸大”和“扭曲”了。


11月23日CRU发布声明，对邮件被盗事件进行了证实。菲尔•琼斯教授为自己和同行进行辩解，他解释说，使用(trick)这个词，不是“秘密”、“魔术”、“戏法”或“作弊”的意思，而是他们的常用词，通常来描述“一种解决问题的好方法”，绝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然而，这只是坐实了那些邮件的真实性，让公众以为科学家是捏造数据的惯犯。


“气候门”事件的爆发，给当年12月将要在哥本哈根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投下了浓厚的阴影。当时为了这次被喻为“拯救人类的最后一次机会”的会议，各国领导人已经在安排日程，确定谈判策略和本国应对气候变化的政策，沙特阿拉伯主持气候问题谈判的负责人穆罕默德·阿尔·沙班向BBC广播公司表示，“这一丑闻一定会大大冲击哥本哈根会议……这一丑闻表明，所谓人类活动与气候变化根本没有相应联系”


在哥本哈根会议当天，CNN更是在黄金时间播出了特别节目《气候变暖：骗局还是真相?》，以圆桌会议的形式，邀请了反对气候变化的斯蒂芬·麦金太尔（Stephen McIntyre）、律师克里斯·霍纳（Chris Horner）与普林斯顿的气候科学家迈克尔·奥本海默（Michael Oppenheimer）对阵，在气候同行们泄露的信件跟前，着实让迈克尔·奥本海默（Michael Oppenheimer）很难堪，这进一步引起全球关注。


12月1日晚上，菲尔•琼斯不得不宣布辞职，但这只是他噩梦般生活的开始，接下来几天里，记者们守在他家门口，甚至敲开邻居的门，挖掘他生活中的“黑料”。在他打开电脑时，无数污言秽语的谩骂邮件涌了进来，有人说要亲自杀了他，有人鼓励他赶紧自杀，
“一个简短的提示，朝头部开枪，别浪费时间了，今天就去做，这将是你为人类做的最大贡献。
“地下六英尺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我希望很快看到你自杀的消息。


一切似乎都失控了，菲尔•琼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睡觉和吃饭出现了困难，健康每况愈下，而压力还在螺旋式增加，菲尔•琼斯处于崩溃的边缘。


“气候门”激起了一场新的“阴谋论”辩论。反气候变化人士和团体提出的“地球变暖未定论”，“变暖派”认为这是哥本哈根峰会前抛出的反大会炸弹;“反变暖派”则认为，被披露文件证明了气候变暖是一场骗局，并要发起请愿活动。“变暖派”认为对方扭曲事实，不尊重科学，“反变暖派”认为“变暖派”科学家试图用行政手段来强行通过关系重大的全球性决策，双方均指责对方在搞阴谋。








科学界的反击
气候科学界也展开了反击，2009年12月4日，25位来自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华盛顿大学、芝加哥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多所名校的美国科学家发表公开信，表示这些邮件的内容无法动摇全球变暖的现有结论，相反，决策者和公众应该知晓控制全球变暖的紧迫性。


2009年12月7日，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15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召开，会场内外争议不断。12月10日，英国近1700名科学家、学者和学生签署联合声明，表示全球气候变暖的结论不容置疑。“这些科学证据非常全面和有说服力，是全球范围内数千名科学家用数十年秉持专业道德，通过艰苦和严谨地进行研究得来的.....”


半年之后，2010年5月，美国国家科学院255位院士，其中包括11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在《科学》杂志发表公开信，他们指出:“引人注目的、全面的、连续的客观证据表明，人类正在以威胁我们社会以及我们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的方式改变着气候”，公开信谴责了对研究气候变化的科学家的“政治攻击”。

科学家是否合谋篡改了有关气候变化的重要原始数据？是否删除和销毁了不利于证明气候正在变暖的数据？








独立调查证实科学家清白
2009年12月3日，东英吉利亚大学成立了独立调查小组，宣布将由缪尔·罗素爵士领导独立调查组。同时，“气候门”事件另一关键人物迈克尔·曼所在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也宣布对其开展“不规范科学研究”调查。2010年1月27日，英国查尔斯王子到东英吉利亚大学听取最新报告。


大西洋两岸的科学家先后经历了8轮调查，分别是：

• 英国下议院科学技术委员会调查
  
• 独立气候变化审查（英国）
  
• 国际科学评估小组审查
  
•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第一次调查
  
•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第二次调查
  
• 美国环境保护局调查
  
• 美国商务部调查
  
• 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调查
  

另有缪尔·罗素爵士、德意志银行等的独立报告。


其中，英国下议院科学技术委员会由14名成员组成，对8名科学家进行了调查，并对57名证人进行问询，并要求提供书面证词。在检查了三个月之后，2010年3月底，委员会发布报告，得到结论“琼斯教授和CRU的科学声誉没有问题……全球变暖正在发生，并且是由人类活动引起”“关于琼斯阴谋隐瞒削弱全球变暖的证据的说法是错误的”

国际科学评估小组主要代表英国皇家学会，由利物浦勋爵Ron Oxburgh教授领衔，总共有7名成员，他们对11篇相关的文章进行了调查，分析了数据、方法和结论等。在发布会上，主席Ron Oxburgh说“我们绝对没有发现任何不当行为的证据”，但是也指出了研究的瑕疵，小组成员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统计学家大卫·汉德（David Hand）指出“如此严重依赖统计方法的领域竟然没有与专业统计学家进行密切合作研究”，尽管CRU当时使用陈旧的统计方法，但专家组成员也承认，如果用更复杂的方法也不会改变研究的结论。

经过半年的调查，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调查委员会表示，科学家和数学家使用“trick”一词来指代解决问题的方法。“所谓的‘trick’只不过是一种统计方法，通过已被该领域广泛认可的技术，从而把两种或多种不同类型的数据集组合在一起”，调查委员会认定，“迈克尔·曼博士没有参与，也没有直接或间接参与任何严重偏离学术界公认惯例的行为”。调查证实，2007年IPCC关于全球气候变暖的结论没有受到影响，气候科学家并没有在数据上做手脚。

美国环境保护署(EPA)研究了东英吉利大学气候研究中心(CRU)被黑客入侵的每封电子邮件，认为CRU并无不当，而那些反对者“抨击气候科学家的道德规范，并将相关行为描述为伪造和操纵，缺乏任何支持依据”。“请愿者经常挑选那些会造成不当建议或看起来不正确的言论，但没有深入研究问题。”

2010年5月，应美国参议员詹姆斯·英霍夫(James Inhofe)的要求，美国商务部监察长启动了审查，最终给出的检查结果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NOAA不当操纵数据或未能遵守适当的同行评审程序”

8月份，美国国家基金会发布声明，表示没有发现“研究不当行为的证据”，结束了对迈克尔•曼的调查。

关于关键的“trick”问题，国际科学评估小组表示，树木的生长对包括气候在内的许多因素都很敏感，CRU开发了从全球树木年轮数据中提取气候信息的方法。由于树木年轮的数据集很大，年轮变化受许多因素的影响，温度只是其中之一。长期温度变化的影响容易被其他更占主导地位的短期影响所掩盖，因此必须通过统计技术来提取长期变化信号，气候科学采取的方法是合适的。








后续验证和长远影响
事件的最终降温来自于另外的独立研究，一群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物理学家组成了团队，他们抱着怀疑气候变化的出发点进行了独立研究，以测试反气候变化者的观点是否正确。团队由理查德·穆勒（Richard Muller）教授领衔，反气候变化组织查尔斯·科赫基金会（Charles Koch Foundation）积极为其赞助15万美元，以期一举推翻现有的全球温度序列。理查德·穆勒团队重新分析了全球39000个观测站的16亿个观测数据，这比琼斯等其他三个时间序列用到的4400~7500个测站还要多，建立了第四条全球平均温度变化序列（Berkeley Earth），而且把序列向前延伸到1800年。当把结果与另外三个时间序列放在一起比较时，理查德·穆勒本人也惊呆了：4个序列的变化趋势极其一致，甚至在1940年之后一致性还更强，从而得出了与琼斯完全相同的结论——过去一个多世纪全球温度序列在过去几十年开始急剧上升。这项分析证明气候确实变暖了，所谓的“气候门”只是一场无中生有的闹剧。

Berkeley Earth的数据与全球其他机构的数据几乎完全一致，从而成为全球变化研究中重要的温度序列。图片来自世界气象组织2025年世界气候报告。


2010年之后，全球气温飙升迅速，2010年的最高温超过1998年和20世纪的任何一年，2015年温度又大幅超过2010年，2016年创下21世纪新高，到2023年和2024年，“史上最暖”的纪录再次被打破，尤其是2024年的全球温度已经比1850-1900年的基准值高1.55℃，年均温第一次突破了《巴黎协定》对2100年的设定。全球公众不仅从科学数据里了解到全球变暖，也从全球此起彼伏的极端高温天气、山火燃烧、暴雨、风暴和洪水灾害里，真切感受到了全球气候变化的灾害性影响，反气候变化的谣言彻底失败。


但是在2009年底和2010年初，当菲利普·琼斯备受煎熬一度想要自杀的时候，反气候变化组织和个人风头强盛，他们成功地给哥本哈根气候大会带来巨大麻烦，也成功搞黄了美国签署了的旨在应对气候危机的《巴黎协议》，让全球的一致行动迟迟难以进行，也使人类社会错过了可以有所作为的窗口期。2010年起，联合国每年发布《排放差距报告》（Emissions Gap Report），提醒全球的气候行动远滞后于气候的演变速度，2022年联合国环境署执行主任英格·安德森说，“我们曾有机会进行渐进式的改变，但这个时间窗口已经过去了”。全球仅有的选择只有快速转型，否则能把全球升温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的窗口期将彻底关闭，届时更大更严重的气候危机不可避免。

2024年10月24日，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发布了《2024年排放差距报告》，很多人把“No more hot air...please”翻译为“别再热了……拜托！”，这里的hot air还可以翻译为“空谈”，所以报告题目应该是《2024年排放差距报告：请停止空谈！》


现在回头看科学家要把某个反气候变化者“打得满地找牙”的言论，考虑到反气候变化个人和组织对于全球积极应对气候变化造成的影响，以及对于舆论的操控，使得真实的科学无法传递给公众，正确的政策无法施行，就可以体会当时科学家对这一批拿着石化巨头赞助的反气候变化人士的痛恨了。

“气候门”事件另一主角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气候学家迈克尔·曼（Michael E. Mann）








迈克尔·曼的战斗
“气候门”事件的另一主角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气候学家迈克尔·曼也被折腾的够呛，网上甚至还出现了名为“Hide the decline”（把降温藏起来）的恶搞视频，嘲讽他的是一个叫做“明尼苏达州全球变暖（M4GW）”的大学生团体，诅咒他犯了大罪来日不多，视频反复在网上出现，根本无视迈克尔·曼的反对，我检查了一下，目前视频还在。

恶搞视频歌词如下：
“

用老方法捏造数据
一天一天地混淆数据
无视降雪和寒冷
以及向下的曲线
把降温藏起来


迈克尔·曼自认很聪明
发明了整个曲棍球曲线
无视降雪和寒冷
以及向下的曲线
把降温藏起来


气候门，我想你命已注定
倒是希望你有很多时间
但你所作所为可是大罪行
树轮数据太狭窄了
你应该砍更多的树
而不是拥抱它们


无视降雪和寒冷
以及向下的曲线
气候门，我想你命已注定
倒是希望你有很多时间
但你所作所为可是大罪行


”

不过，迈克尔·曼总体是个乐观的人，“气候门”事件对迈克尔·曼的事业并未造成严重影响，相反，他高歌猛进，先后获得包括欧洲地球科学联盟汉斯·厄舍格奖章（2012）和美国泰勒环境成就奖（2019）在内的多个荣誉，并于2020年当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2024年7月当选英国皇家学会院士。迈克尔·曼在网络平台上（RealClimate和Twitter等）与反气候群体展开网络大战，并愈战愈勇。他先后出版七本科普图书：

• Dire Predictions: Understanding Global Warming
  《全球变暖大预测》（2008 首版，2015 第2版）
  
• The Hockey Stick and the Climate Wars: Dispatches from the Front Lines（2012）
  《冰球杆曲线与气候战争：前沿亲历记》
  
• The Madhouse Effect: How Climate Change Denial Is Threatening Our Planet, Destroying Our Politics, and Driving Us Crazy（2016）
  《疯人院效应：气候否认如何威胁地球、摧毁政治并逼疯我们》
  
• The Tantrum That Saved the World（2018）
  《拯救世界的大脾气》
  
• The New Climate War: The Fight to Take Back Our Planet（2021）
  《新气候战争：夺回地球的战役》
  
• Our Fragile Moment: How Lessons from Earth’s Past Can Help Us Survive the Climate Crisis（2023）
  《脆弱时刻：如何渡过气候危机》
  
• Science Under Siege: How to Fight the Five Most Powerful Forces that Threaten Our World（2025）
  《被围攻的科学：对抗威胁世界的五大力量》
  

其中第六本《脆弱时刻：如何渡过气候危机》由笔者和团队翻译，已经于2024年由东方出版社出版，目前热销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文末找到购买链接。


迈克尔·曼还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2012年，保守派评论员马克·斯泰恩（Mark Steyn）和兰德·辛伯格（Rand Simberg）分别在《国家评论》和竞争企业研究所（CEI）的博客上发表文章，猛烈抨击迈克尔·曼的气候研究，称其“操纵数据”，将他比作“气候科学界的杰瑞·桑达斯基”（Mann could be said to be the Jerry Sandusky of climate science），这可是恶意的攻击，杰瑞·桑达斯基在美国众所周知，是宾州州立大学前橄榄球助理教练、因性侵儿童被判刑。


迈克尔·曼随后提起诉讼，指控两人诽谤。案件历时12年，最终在2024年2月进入审判阶段。2024年2月8日，华盛顿特区高等法院的陪审团裁定，斯泰恩和辛伯格的言论构成诽谤，具有恶意，并判迈克尔·曼获得象征性的1美元补偿性赔偿，以及总计超过100万美元的惩罚性赔偿（斯泰恩被判赔100万美元，辛伯格被判赔1000美元）。

2024年，澎湃新闻在采访迈克尔·曼时，他表示“ 我是个斗士，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勇敢地面对比我大得多的欺凌者。我今天也在做同样的事。我相信不管挑战有多大，都要勇敢面对。 ”


2025年迈克尔·曼已经60岁了，随着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第二次退出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气候变化怀疑论再一次在美国抬头，针对气候科学的攻击和否认还在继续。


“我不会回避我的战斗，很多科学家都会回避聚光灯和退缩，但那不是我的本性。” 


“气候门”事件虽然已经结束，但气候危机和气候战争还在继续，“气候门”事件期间外溢到全球各国的反气候科学的言论和认知还在发酵蔓延，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扫尾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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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