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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年,扎克伯格一直在扮演开源布道者。Llama 系列模型免费放出源码、权重,带动了一整波用 Meta 模型做应用的生态繁荣。现在,他亲手踩了刹车。
最新的消息是,Meta 正在押注一款内部代号为 Avocado 的新一代大模型,路径很可能是彻底闭源、强控制、对外按调用量收费,并且由他亲自盯项目、亲自组队、亲自调结构。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产品迭代,而是一场从技术哲学、商业模式到组织权力结构的全面调头。
从 Llama 神话到「开源失灵」
在 Llama 2、Llama 3 时代,Meta 的叙事是很完整的。我做开源底座,靠广告、社交产品赚钱;模型对开发者免费,让大家一起把生态做大。这套逻辑曾经被拿来类比 Android——Meta 做的是AI 时代的安卓,而不是另一个闭源 iOS。
真正的转折点出现在今年发布的 Llama 4 。根据彭博和多家媒体的报道,这一代模型在性能和市场反响上都没有达到硅谷预期,扎克伯格本人也相当失望。
失望不只是分数不够好,而是你开源了,开发者确实受益了,但能真正转化为可观现金流、能支撑 6000 亿美元基础设施投资计划的商业模式,却没有跑出来。
与此同时,中国开源模型在 Hugging Face、各类榜单和落地案例上迅速追上甚至反超。英伟达 CEO 黄仁勋公开说过,「 在开源上, 中国已经远远领先」。
换句话说,Meta 在开源赛道上没有形成压倒性优势,反而在无偿帮别人铺路。在这种背景下,转向闭源 Avocado,更像是对过去两年开源战略的一次现实主义清算:既然开源没能换来足够快的商业闭环,那就回到老一套——做一个足够强、足够封闭、足够能收钱的旗舰模型。
Avocado:下一代「旗舰大模型」的真实定位
从公开报道和内部泄露的信息看,Avocado 有几层含义。
首先,它被视为 Llama 系列的继任者,而不是简单的一个分支版本。多家媒体都提到,Avocado 计划在 2026 年一季度左右上线,并且会以闭源、商用授权的形态出现,对标的是 OpenAI、Google、Anthropic 那一整套以 API 收费为核心的生态。
第二,它是一个集大成的蒸馏模型。知情人士透露,Meta 在训练 Avocado 时,会使用包括谷歌 Gemma、OpenAI 的 gpt-oss,以及阿里巴巴的千问在内的多家第三方模型进行蒸馏,用别家模型输出来指导自己模型的训练。
这背后的信号很清晰:Meta 不再执着于一切都自己造,而是承认竞争对手在某些能力上的领先,从它们身上榨取信息,再统一封装到 Avocado 中。
第三,它是 Meta 重构 AI 组织的核心容器。从今年夏天开始,Meta 把原有的生成式 AI 团队重组为 Meta Superintelligence Labs(MSL) ,其下又设立了一个核心小组 TBD Lab ,专门负责大模型研发,而 Avocado 正是在 TBD Lab 内部开发的项目。
这意味着:谁掌握 Avocado,谁就掌握了 Meta 未来几年技术路线与资源分配的中枢话语权。
Alexandr Wang 上位,一场内部权力重排
Avocado 背后,最受关注的人是今年刚刚被扎克伯格挖来的 Alexandr Wang 。
Meta 与 Wang 创立的 Scale AI 达成了一笔高达 143 亿美元的投资与收购式交易,把整个团队连人带技术整体并入,同时让年仅 28 岁的 Wang 直接出任 Meta 的 首席 AI 官(Chief AI Officer) ,并由他牵头负责 Avocado 与 Superintelligence Lab。
这是一笔典型的用钱买时间的交易。和从学术界挖一批研究员不同,Scale AI 本身就是整个行业数据标注与评测基础设施的核心玩家,Wang 对上游芯片、下游应用开发者、中间层大模型公司的商业生态都非常熟悉。
然而,高举高打的人事调整,也不可避免地在公司内部制造裂痕。Business Insider 等媒体报道,Meta 在疯狂给外部顶级选手开出 10 倍到 50 倍的薪酬时,内部不少原生的 AI 团队成员感受到的是一种被宣判失败的情绪,有人直接选择离职,有人则试图用要走来换一个进入 Superintelligence Lab 的机会,整个组织一度陷入严重内耗。
此前 Meta 还一口气裁掉了约 600 个 AI 岗位,传统研究部门 FAIR 成为重灾区,再叠加后续的招聘冻结,这让很多老员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公司真正下注的是那支围在 CEO 办公桌旁边的精英小队,而不是那些做长期基础研究的团队。
在这样的语境下,Wang 被推上的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他既是被扎克伯格力捧的AI 总指挥,也是这场内部权力重组的象征人物。报道提到,他有时也会因扎克伯格的强势介入和微观管理而感到挫败 —— 这并不难理解:一个习惯亲自盯产品的创始人,遇上一个习惯快速拍板的年轻 CEO,本身就注定会火花四射。
LeCun 退场:从开源教父 到边缘角色
如果说 Wang 象征着 Meta 的新路线,那么 Yann LeCun 的离开,则某种意义上宣告了旧路线的结束。
LeCun 是公认的AI 三巨头之一,也是 Meta AI 研究部门 FAIR 的创始人。过去十多年,他一直是公司内部最坚定的开源派,强调做理解物理世界、具有记忆与规划能力的世界模型(world models),反复公开唱反调,认为单纯靠放大语言模型的规模,不可能通往真正意义上的通用智能。
随着 Superintelligence Lab 成立、Wang 接管核心资源、FAIR 预算与算力被持续压缩,LeCun 在公司内部的影响力肉眼可见地下降。多家媒体披露,在他正式宣布离职之前,内部已经有指示要求减少他在公开场合的曝光,因为公司不再认为他代表 Meta 的 AI 战略路线,也担心他不按话术说。
最终,LeCun 选择离开 Meta,准备在欧洲自建一家专注世界模型的新创业公司,而 Meta 则明确不会投资这家公司,只保留一种合作关系。
从公司治理的角度看,这是一次非常典型的路线之争:当管理层决定要 all in 超级智能、要在两三年内拿出一个能直面 OpenAI 的商业化闭源模型时,对基础研究、对开源社区的耐心自然会被一点点消耗掉。LeCun 的退场,更像是这场路线切换被写入历史的注脚。
Vibes、Midjourney 授权与被 Sora 2 碾压的舆论战
如果说 Avocado 代表的是 Meta 的中长期布局,那么今年已经落地的产品,则暴露了这家公司在短期战场上的焦虑。
今年 9 月,Meta 在自家 Meta AI 应用内推出了一个名为 Vibes 的新功能:一个只播放 AI 生成短视频的 feed,有点类似AI 版 TikTok。用户可以用文本生成短视频,也可以 remix 别人生成过的内容,并且一键同步到 Instagram 和 Facebook。
更有意思的是,Vibes 底层一部分视频能力来自与 Midjourney 的授权合作,而不是完全基于 Meta 自研的视频模型。这一点后来由 Wang 本人在 Threads 上公开确认,强调 Meta 将采取全方位合作策略,一切以产品体验为先。
然而就在 Vibes 上线一周后,OpenAI 发布了 Sora 2 及其独立应用,视频质量、可控度和传播声量迅速抢走了所有风头。行业文章普遍认为,在AI 视频 × 社交这个叙事上,Meta 想先声夺人,但最终被 OpenAI 正面碾压。
从外部看,这一幕有点讽刺。曾经靠产品洞察和社交分发碾压一切对手的 Meta,如今不得不靠授权别人的生成模型来拼一个AI 视频新入口,且依然没抢过 OpenAI 的节奏。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为什么扎克伯格会急切地希望在基础模型侧重新掌握主动权——如果你既没有最强的模型、也没有最强的话语权,只靠分发和流量,很难在下一波 AI 叙事中扮演主角。
WhatsApp、超级智能与欧洲人的不安
商业模式上的闭源化,只是 Avocado 故事的一半;另一半隐藏在监管与舆论压力之下。
Meta 正在把自家大模型塞进所有核心产品里,尤其是 WhatsApp。这款在欧洲几乎是基础设施级别的通信工具,近期因为一项新政策被欧盟盯上。
Meta 计划限制第三方 AI 服务使用 WhatsApp 的商业接口,只保留自家的 Meta AI 机器人,这被视为可能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欧盟已正式启动反垄断调查,并明确表示,不排除 暂时禁止 Meta 推出相关 AI 功能。
根据最新报道,Meta 今年夏天委托内部数据团队与外部咨询公司,专门做了一个关于「超级智能」一词在全球政策圈中接受度的调研。结果显示,这个词在欧洲政界几乎是一个「红色警戒词」,会立即联想到 AI 失控、权力过度集中等担忧。
与之相呼应的是,一些科技界知名人物,比如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理查德·布兰森等,都曾公开支持暂停超级智能研发,直到有更好的安全框架为止。
这让 Meta 的处境变得微妙。一方面,它必须用夸张的叙事去向资本市场证明自己在 AI 上足够激进;另一方面,在欧洲这类监管强势区域,又不得不极力淡化超级智能带来的恐惧感。
Avocado 这样的闭源模型,如果再被绑定到 WhatsApp 这种超级入口上,势必会成为欧盟重点审查的对象,尤其在《数字市场法》和《AI 法案》全面落地的背景下。
资本视角:6000 亿美元的豪赌值不值?
从财务维度看,Meta 现在的赌注非常简单粗暴:在未来三年内,投入 6000 亿美元 建设主要集中在美国本土的数据中心和算力基础设施,其中绝大部分与 AI 直接相关。
公司 2025 年的资本开支指引被上调至 700 亿美元以上,投资者对这件事既兴奋又焦虑。
第三季度财报之后,Meta 股价一度出现两位数跌幅,原因之一就是市场被一次性税务冲击和高企的 AI 投入吓到。之后,随着大幅削减元宇宙的消息传出,股价反而回升——投资者用脚投票,表达了一个非常直白的态度:你可以砍 VR,可以砍元宇宙,但 AI 的钱必须花得出效果。
问题是,在 Avocado 正式落地之前,Meta 能拿出来证明自己没有瞎花钱的东西并不多。Vibes 的出圈有限、Llama 4 的口碑平平、开源战略反而被中国同行借力,这些都让外界很难判断:Meta 正在搭建的是一个真正可持续的 AI 业务,还是又一次规模更大的「元宇宙 2.0」。
这一轮转向,对行业意味着什么?
从更大的视角看,Meta 的 Avocado 转向,至少释放出三层信号。
开源换影响力的时代红利在收缩。 当算力价格居高不下、模型训练成本越来越像一个金融工程时,纯粹靠开源换口碑的玩法,很难再支撑巨头级别的现金流需求。Meta 的退却,会对整个开源大模型生态产生寒蝉效应,也会迫使更多公司思考:是不是要在开源和闭源之间设计一种更精细的「分层模式」。
超级战队式人才战略的副作用正在显现。 用几十亿美金收一支团队、用数十倍薪水堆出一个「宇宙最强 lab」,短期看可以迅速提升战斗力,但长期看,极容易挤压原有组织的空间,造成大面积的士气受挫和暗流涌动。Meta 现在在人才市场上承担的机会成本,是很实实在在的。每多一个人离开,就多了一份泄密风险、多了一家潜在对手。
美国大厂的 AI 路线争论正在公开化。 LeCun 出走、Demis Hassabis 极端强调 scaling、OpenAI 坚守闭源商业化、Anthropic 押注宪法 AI,再加上 Meta 从开源掉头回闭源,这些路线之争本来很多发生在论文和内部会议里,现在则通过人事、融资和产品的方式,摆在了整个行业面前。
至于扎克伯格这次能不能赌对,至少要等到 Avocado 真正落地、跑完一轮商业闭环之后,行业才会给出答案。
参考文献: [1]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5-12-10/inside-meta-s-pivot-from-open-source-to-money-making-ai-model?srnd=homepage-america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