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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藤椅里,看云影掠过窗棂。那些被唤作“记忆”的星屑,仿佛从时光琥珀的裂隙中一粒一粒,飘向宇宙的深寂——一如脑海中的过往,在不动声色中逐渐淡去。
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速,这样的“记忆流失”不再只是诗意的隐喻,而是真切发生在无数家庭中的现实。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流行率正在显著上升,而其中,阿尔茨海默病(AD)是最常见的一种。《中国阿尔茨海默病报告2024》[1]指出,截至2021年,我国AD及其他痴呆患者已达1699.0827万人,患病率为1194.2/10万,死亡率为34.6/10万,这不仅是一组沉重的数字,更是一段段逐渐消散的亲情、认知与自我认同。
但研究者们正在时间的缝隙中寻找新的“记忆修复剂”。近期发表在GeroScience的一项研究[2]发现,仅仅用烟酰胺(维生素B3)或EGCG(绿茶中的抗氧化剂——儿茶素)单独处理老年神经元16小时,就能显著提升鸟苷三磷酸(GTP)能量水平,接近年轻神经元的状态;而将两者联合使用,甚至能将GTP恢复到“完全年轻化”的水平。这种代谢干预不仅修复了囊泡运输与自噬功能,还显著减少了Aβ聚集与蛋白质氧化损伤,为延缓神经衰老、干预AD开辟了一条潜在的新路径。
GTP骤减:
衰老神经元的隐形“饥荒”
随着年龄的增长,神经元的“能量账本”开始出现亏空。人们最熟悉的,是ATP这张“大钞”逐渐减少,从而影响到电离子稳态、突触信号传递等一系列关键环节。然而,账本上还有另一张容易被忽视却同样重要的“支票”——GTP。它不仅是信号传导中的分子开关,还在维持蛋白质稳态方面发挥着核心作用,尤其在自噬和囊泡运输等生命活动中,更是不可或缺的能量与调控来源。
结果发现,随着年龄增长,自由GTP与结合态GTP的比值随年龄增加而显著降低,这一变化直接指向神经元在老化过程中存在明显的GTP能量匮乏。
考虑到GTP主要由线粒体TCA循环中琥珀酰辅酶A合成酶催化生成,研究还进一步进行了亚细胞定位。检测发现,线粒体内的游离GTP明显减少——也就是说,作为GTP“生产基地”的线粒体其代谢功能与GTP合成能力在衰老以及带有AD基因型的神经元中出现了下降。
与此并行的是细胞质中开始出现大量富含GTP信号的囊泡状结构,这些异常积聚提示细胞在处理含GTP的囊泡或清除废物时可能受阻。
从囊泡运输和降解的角度来看,两种关键的小GTP酶——Rab7和Arl8b,扮演着细胞内蛋白质清除的核心角色,尤其是在通过自噬途径处理错误折叠或聚集蛋白时不可或缺。研究进一步发现,Rab7和Arl8b在3xTg-AD神经元的轴突和树突中显著积累,这反映出内吞体与溶酶体之间的融合及降解功能受损,导致囊泡及病理蛋白异常堆积。
“能量补给+火力控制”双管齐下
这场神经元的“能量危机”到底该如何破解?
众所周知,随着年龄增长,神经元的“能量工厂”——线粒体渐渐力不从心,功能减弱,抗氧化能力也大幅下降,细胞内部的氧化还原平衡逐渐失调。过去的研究早已提示,老年神经元维持线粒体游离NADH的能力明显下降,导致能量供应告急,细胞“电力”不足。
针对这一难题,研究团队想到了一招妙计:用烟酰胺,也就是大家熟悉的维生素B3,来补充NAD+的“原材料”,帮助细胞加速糖酵解和三羧酸循环这两个重要的“发电环节”,从而促进GTP的合成和线粒体代谢的恢复。不过,给线粒体“加油”的同时也可能无意中增加了氧自由基的“火力”,让细胞的氧化压力更大。为此,他们又引入了绿茶中的“明星”成分EGCG,这个天然的Nrf2通路激活剂,像启动了细胞内部的“防护盾”,有效激活抗氧化系统,帮细胞减轻氧化损伤。
总的来说,这项研究表明,通过联合使用烟酰胺和Nrf2诱导剂EGCG,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老年神经元的GTP水平,改善自噬功能,清除Aβ蛋白聚集体,并降低蛋白质氧化水平。
B族维生素,藏着脑力防护“密码”
其实,不管是维生素,还是绿茶,单独拎出来也是很能打的。
来自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的研究团队发表于Nutrients的一项研究[3]就发现了维生素补充剂在预防认知能力下降方面的影响——每天补充维生素,包括叶酸、B族维生素、维生素D、辅酶Q10(CoQ10),能够有效延缓老年人认知衰退和神经退化的发生。
为什么B族维生素会有这样的效果?研究者指出,B族是一个大家族,包含硫胺素、核黄素、烟酸、泛酸、维生素B6、叶酸、生物素和维生素B12等。有前瞻性分析发现,充足的叶酸、B6和B12摄入与“更好的认知储备”相关,可能原因是氧化还原相关基因(NUDT15和TXNRD1)的高甲基化以及氧化损伤的减少。话虽如此,单独一种B族维生素对不同人群的具体效果如何,还需要更细致的分项研究来给出答案。
绿茶不仅护脑,还能降压
说到这里,绿茶的魅力不仅仅体现在“护脑抗衰”这一方面。除了帮助神经元抵御岁月的侵蚀,绿茶还有一项广受欢迎的功效——调节血压。一项发表在Blood Pressure的研究[4]指出,绿茶能够显著降低成人的收缩压和舒张压,而且这种降压效果在血压本就偏高的人群中尤为明显。
那么,B族维生素该怎么补充,绿茶喝多少量适宜呢?
当脑中的“迷雾”初现端倪,或血压计上的数字开始不安分地跳跃—— 或许,书桌上那杯温润的绿茶,与几片不起眼的维生素B,就是此刻最温和的“内部调节器”。让细胞的能量工厂重新运作,让血管的“潮汐”归于平静,有时就藏在今日这份朴素的“补给”里。
仍需指出的是,研究[2]使用体外单层神经元模型来模拟代谢功能障碍,可能无法完全反映体内环境中细胞外基质的复杂性,且缺乏来自老化免疫系统、血液供应和激素的影响;研究[3]采用横断面研究设计,因而无法确定因果关系;研究[4]纳入的研究存在显著的异质性,且缺乏关于剂量和干预持续时间对效果的明确影响,无法确定绿茶补充剂对血压的剂量-反应关系。
参考资料:[1]Wang, G., Qi, J., Liu, X., et al. (2024). China Alzheimer Report 2024. Journal of Diagnostic Concepts and Practice, 23(3), 219-257.
[2]Santana RA, McWhirt JM, Brewer GJ. Treatment of age-related decreases in GTP levels restores endocytosis and autophagy. Geroscience. 2025 Aug 2. doi: 10.1007/s11357-025-01786-4. Epub ahead of print. PMID: 40751793.
[3]Jiang X, Guo Y, Cui L, Huang L, Guo Q, Huang G. Study of Diet Habits and Cognitive Function in the Chinese Middle-Aged and Elderly Population: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Folic Acid, B Vitamins, Vitamin D, Coenzyme Q10 Supplementation and Cognitive Ability. Nutrients. 2023 Mar 1;15(5):1243. doi: 10.3390/nu15051243. PMID: 36904242; PMCID: PMC10005055.
[4]Rezaei M, Akhavan N, Fathi F, Alavi SM, Fadaii M, Dehzad MJ, Askarpour M. Effect of green tea supplementation on blood pressure in adults: a GRADE-assessed systematic review and dose-response meta-analysis of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s. Blood Press. 2025 Dec;34(1):2517122. doi: 10.1080/08037051.2025.2517122. Epub 2025 Jun 12. PMID: 40497293.
[5]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中国居民膳食营养素参考摄入量第5部分:水溶性维生素:WS/T 578.5—2018[S]. 北京:中国标准出版社,2018.
[6]EFSA ANS Panel (2018). Scientific Opinion on the safety of green tea catechins. EFSA Journal, 16(4), 5239. https://doi.org/10.2903/j.efsa.2018.5239
撰文 | 木白编辑 | 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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