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书屋x不合时宜｜56岁重启人生，是可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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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20年，56岁的苏敏选择独自上路。一个人，一辆车，她决心逃离压抑了半生的婚姻，自驾游遍中国的大江南北。通过社交媒体的传播，她的故事被亿万人知晓，鼓舞了许许多多的人。她同时也在2024年被评选为BBC全球最具启发性和影响力的100位女性之一。

苏敏为奢侈品购物网站Net-a-Porter拍摄的广告

一位普通女性的人生，因为出走而变得不凡。四年之后，以苏敏的故事为原型改编的电影《出走的决心》上映，由知名演员咏梅主演。在影片上映期间，我们与苏敏展开了一场对谈。出走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过去四年她经历了什么？女性在出走的路上会面临哪些挑战？她是否已经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读者亦可在不合时宜的播客上，收听本文的播客访谈版。
【本期主播】
王磬、若含
【本期嘉宾】
苏敏：短视频博主，56岁后决定离开压抑家庭，自驾环游中国，电影《出走的决心》原型人物
【以下为播客文字整理稿，刊发时有编辑】
若含：在过去四年里，相信有很多朋友和我一样，对一个叫“50岁阿姨自驾游”的短视频账号印象深刻。这个账号的主人公是苏敏阿姨。她在56岁那个秋天，选择离开让她感到压抑的家庭生活，驾车离开了自己生活了30多年的郑州。在她的短视频账号自我介绍里写着：“年过五十，我决定离家出走。一人一车一帐篷，自驾全中国，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苏敏阿姨的故事后来打动了很多人，因为她的经历映射了许多中国家庭的缩影。
许多女性在苏敏阿姨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甚至有人评价她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娜拉”。前段时间，电影《出走的决心》热映，这部电影就是根据苏敏阿姨的真实经历改编的。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请到了苏敏阿姨本人，一起来聊聊她过去四年的旅程，以及这段重塑自我的经历。

《出走的决心》这部电影爆火以后，苏敏在忙什么？
苏敏：大家好，我是苏敏，今年已经60岁了。我从56岁开始自驾游，并创建了“50岁阿姨自驾游”这个账号。当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记录属于我个人的生活，分享旅途中遇到的美好事物和解决困难的方法，也希望通过镜头给更多姐妹们传递轻松愉快的生活态度。
若含：今天真的很开心能和苏敏阿姨聊天。阿姨跟我妈妈年纪相仿，我之前还把您的视频发给她看。我记得第一次看到您的视频时，应该是您56、57岁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您给人的感觉是越活越年轻了。
苏敏：人嘛，精神好了，气色自然也会好。如果一直处在压抑的环境里，整个人的状态也会不一样。
若含：那苏敏阿姨最近在忙什么呢？我知道《出走的决心》这部电影最近特别火，哪怕我们生活在海外，都听说了不少相关的信息。电影上映后，您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自驾游这四年里，最近有什么新计划可以分享吗？
苏敏：最近因为电影《出走的决心》上映，我受到了更多关注。很多人来问我，电影和我的真实生活有多少重合。我通常会告诉大家，电影的还原度大概有80%。虽然是改编的，但许多经典场景都是真实的生活经历。很多姐妹看完电影后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些人甚至说像是在照镜子，她们觉得电影中展现的不是苏敏，而是她们自己。这部电影上映后，我也变得更忙了。现在，其实我一直都在路上，除了家里有事，偶尔回去十天或一周左右，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旅行。最近我也一直在参加一些线下活动，三年前出版的那本书《年过五十，我离家出走》也因为电影重新火了起来。书店还举办了一些相关活动。
至于接下来的计划，我目前已经走遍了祖国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没走到。所以我打算继续上路，去看看剩下的风景。也有考虑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出国看看，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计划太多，因为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目前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磬：刚才苏敏阿姨提到，您的视频发布后，许多和您年龄相仿或者处境相似的姐妹联系了您，说她们也有类似的经历。您现在和这些姐妹的联系更多了吗？会给她们什么建议？会鼓励她们像您一样出走吗？
苏敏：我觉得这要看个人情况，每个人的生活环境和在家庭中的地位都不一样。有些人婚姻幸福、家庭温暖，完全没有必要出走。而像我一样选择离开的，往往是在家里找不到归属感和存在感的人。像我的经历，在家里一直得不到认可或尊重。就像电影里表现的那样，你做的事情无人关注，你的存在感被忽视，仿佛只是一个家庭保姆。需要你的时候被召唤，用完了又被遗忘。尤其是在传统观念里，女人的角色就是做饭、看孩子、照顾家庭，甚至出去工作后，家务活依然全是你的责任。所以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很多女性感受不到被尊重，无法找到自己的价值。正因如此，我才选择离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如果姐妹们真的觉得家庭无法带来温暖，婚姻也无力挽救，那不妨尝试改变现状。比如像我一样离家出走，或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现在社会很多元，比如可以报老年大学学习绘画、唱歌等新技能。有一个朋友的妈妈，因为我的故事，去学声乐，结果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天生的音乐人才！所以，有时候换个方式，生活会不一样。
当然，这并不是鼓励大家都离家出走。如果不喜欢旅行、动手能力也不强，那么贸然离开可能反而受罪。所以最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不是盲目模仿别人。

苏敏在社交账号上发布的视频截图
若含：《出走的决心》这部电影基本上根据您的真实故事改编。当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这部电影时，感受如何？有没有哪一部分让您特别触动？
苏敏：我看了三遍电影，每次都很难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因为每一个场景都真实还原了我过去的生活，那些画面会让我瞬间回到那个年代。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很崩溃，泪流满面。但后来慢慢释然了，我意识到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好与坏都已经结束了，再纠结也无济于事。现在，我更关注未来，努力让自己过得快乐。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现状，让自己的精神和生活状态变得更好。这是我从这部电影中再一次体会到的道理。
出走以后，改变了我的命运
若含：你觉得从最开始您决定出走到现在，我们刚刚也说了，已经4年过去了，你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因为其实这几年的生活应该跟您过去的生活是挺不一样的，你也从事了很多新的工作，包括写书，包括像现在这样，跟我们一起聊天，你觉得你自己身上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苏敏：最大的变化的话，我想是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优柔寡断的一个家庭妇女了。我感觉出走改变了我的思想，改变了我的看法，其实最重要的是改变了我的命运。
如果在家里面我不想办法出来，继续那种生活的话，我不敢确定我现在是什么一种状态。我有时在想，如果我不走出来，是不是我会在医院看病？因为当时我已经抑郁了，本身都已经有病了。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身体像现在这么健康，你看我现在红光满面的。所以，可以说这次决定它改变了我的所有。我很庆幸那个时间我选择了离家出走，也选择了我去寻找另外一种生活。这个决心是对的。
若含：我觉得我们可以把时间往回拨一点，因为之前我在看你的短视频里面，你其实也提到了为什么要开车出走的细节。后来我也看过您在书里面去记录的，你做的那些为了出走所做的准备：您去计算每天要花多少钱，然后怎么样才能够比较精打细算，以及您学着怎么自己扎帐篷，这些细节都非常动人，但也有些细节让人感觉到非常难过。这些细节其实在电影里面也有所呈现，我想现在请苏敏阿姨跟我们再回忆一下，当时您开车出走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甚至是可能不回到当您离家的那一天，当时发生了什么？出发前你的计划是什么？
苏敏：其实出发前我是没有计划的。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当时出发前我就一心想赶紧开着车离开这个地方。第一是我的身体原因，第二是就是真的不想在那个压抑的环境中继续去挣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关于我的那部车子。
其实我那部车子当时是女儿首付了3万，然后我自己又就是分期两年把它买下来的一个小Polo，因为那个不到10万块钱嘛。然后这个车子我要给女儿带她的两个宝贝，所以就没有时间去开车。这个车子在之前，是我前夫天天开，他开了以后，你如果要用车子的话，你还得跟他商量。因为我不是一个很自由的人，我女儿有两个宝贝离不开人，所以我必须在他们回到奶奶家，或者有事情他们去走亲戚时，我才能有自己的时间开着车去玩。但是这个时间你就找不到你的车了，我花了十几万块钱，我的前夫一分钱都没有花，但是他却开着我的车到处周游，到处炫耀，说是他的车，我很气愤，因为这个我们俩经常吵架。光是因为这个车的争执我们就打过好几次架。
那时候，我第一是想离开这个家庭，第二就是我想把这个车开得远远的，我让他看不见这个车，我既然在家争不过你，我就把它开走了，你永远看不到，你永远不能再摸这个车。当时反正很多种原因迫使我出走，但是走的那一天我真的没有什么思想活动，因为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其实我当时走的时间，是那天早上我前夫去打乒乓球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是没有对话的。我女儿把我的东西给我一起送到车上，然后我给女儿说了几句话，我就直接开着车就走了，其实我车都没收拾，当时走的时间是非常匆忙的。你要问我当时在想什么啊？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你要说这个出走计划，这个旅游也确实计划了20多天，因为这20多天我要买帐篷，要买些装备，路上要用的一些锅碗瓢勺，一些方便露营的桌子板凳，这些都是要准备的，但是真正到走的那一天是非常匆忙的。当时有什么计划？我真的没有计划，什么心情也没有，就是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这是我唯一当时的思想活动。
若含：那在出走之后，您开始拍视频，记录这些旅程，当时是怎么想到要拍短视频的？是之前有过这个想法，还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契机？
苏敏：我原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自驾游，以前的生活就每天围着灶台、厨房打转嘛。后来是我在网上看到有一个人拍短视频，说他开车出去玩，而且靠着拍这些视频还能赚路费。那时候我就觉得：“天哪，原来有人可以这样生活！”我当时就觉得，这种生活不就是我向往的吗？然后我就试着也拍一点，想着既可以记录生活，也能尝试赚点旅途中的路费，但其实刚开始发的那些视频几乎没有人看。头几个月，真的很冷清，完全没人关注。我发了好几条视频，播放量就几十上百，感觉完全没有起色。
后来到云南，有网友帮我把我的视频搬到了其他平台，那边就开始有一点关注度了。再后来，搜狐有个记者联系到我，他跟着我采访了几天，写了一篇文章。那篇文章一出来，好像是很多人点了赞，还分享到了微博，就一下子关注多了起来。再之后，我的短视频间就渐渐热闹起来了，大家开始看我的生活，给我评论，跟我聊天，我才觉得好像真的有人认可了我的选择。
若含：那是不是会有种“原来有人能这样生活”的冲击感？
苏敏：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我最开始看到那个自驾游博主的视频，心里就特别震撼。我就觉得这种生活太自由了，太美好了，是我想要的。虽然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但我就觉得，这是我必须要去尝试的事情。即使刚开始没人看，我也不失望，因为当时对我来说，离开那个家本身就是一种胜利。视频有没有人看都无所谓，拍了就当是记录自己的新生活，后来被更多人看到，只能说是一种意外的惊喜吧。
若含：那后来有那么多人关注您之后，很多网友在评论区也分享了他们的生活，有些好像跟您的经历特别相似。您看到这些留言会有一种怎样的感觉？
苏敏：对，确实有很多人留言跟我说，他们的婚姻生活跟我以前特别像，甚至还有人说：“我看您的视频的时候，感觉就是在看我自己的生活。”也有人说，他们本来也有离开的想法，但是一直不敢，看到我这么做，觉得好像真的可以试试看。
我有时间会回这些留言，我会鼓励他们，如果一段婚姻真的已经无法修复，与其拖着互相伤害，不如勇敢走出来。我以前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而死撑着不离婚，但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那只是表面的完整，内里早已支离破碎。后来我女儿跟我说，她其实很早就希望我们离婚了，因为那种长期的争吵让她特别害怕。她甚至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沉，就怕我们吵起来打架，她听不见，不能及时出来劝。
听到她这么说，我特别难过也特别后悔。我才意识到，所谓的“为了孩子”，其实更多时候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或者某种执念，而孩子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家庭。我觉得这也是我后来能够真正下定决心离开的原因之一吧。
若含：听到这里真的很有共鸣。我小时候也跟我妈妈说过类似的话，劝她不要为了“完整”而委屈自己。阿姨您讲的这些，真的特别真实，也让我想到了很多中国家庭的样子。

苏敏回应为什么要独自出走旅行的视频截图，也是这个视频让她进入大众视野

女性如何面对未知的生活？
磬：对，我觉得刚才苏敏阿姨说的特别动人，应该很多朋友都会有所共鸣。我想今天我们说到女性在婚姻关系里这种不幸福的状态，要离开其实仍然需要很大的勇气。我自己是非常不同意“凑合过”的说法，但确实有一些人会觉得，可能已经在一起很多年，虽然不幸福，但就凑合着过下去了。我相信这样的说法，苏阿姨肯定也听到过很多。我想问，您对有这样顾虑的朋友会说些什么？当时您是怎么处理离开关系后要面对的不确定性问题的？
苏敏：其实有的人确实是因为安全感的问题。很多女性觉得自己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还有一些女性，因为生了孩子后工作不完整，经济也不稳定，没有一个稳定的经济基础。她们会害怕离开一段稳定的婚姻后，自己会过得很难。
大家对未知的生活都会有恐惧感。比如说“我没有固定收入，如果离开稳定的婚姻，我怎么生活？”这其实跟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问题有关。很多女性在有了孩子后没办法出去工作，渐渐就丢掉了工作，然后她们成了全职家庭主妇。这样一来，她们没有经济来源，男方说什么她们就得听什么，不敢离婚。因为离婚后她们早已与社会脱节，不确定能否找到工作养活自己。所以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有时也只能委曲求全。
我想对大家说的是，女人千万不要依靠任何人，一定要靠自己。你一定要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自己能够掌控的收入。不要把自己困在家庭里，觉得“有人养我”。因为这个“有人”或许能养你一时，但未必能养你一辈子。只有经济独立，你才能活得更洒脱，才能随心所欲地做决定。
像我之前就是靠打工养家，虽然很累，但靠自己的努力能支撑生活。那个时候也会想，如果我离开家庭后租房，打工的收入还能不能顾得住生活？但后来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经济独立，现在可以自由支配我的生活。女性一定要自强自立，不要依赖任何人。
若含：对，刚刚苏敏阿姨说到女性要经济独立，我也特别有感触。哪怕不能赚很多钱，自己出去工作也是好的。在看您的故事时，我也想到我的妈妈或者上一代女性的故事。很多女性习惯于把别人放在第一位，而把自己放在最后，甚至很长时间都是为别人而活，而不是为自己。我记得您在自述里也讲到，您很快进入了一段后来不太幸福的婚姻，是因为想要从原生家庭的束缚中逃离。我觉得那也可以算是您的第一次“出走”。如果现在让您回到过去，您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苏敏：可能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为什么呢？每个人的生活时代不同。在我那个年代，我们这代中老年妇女深受传统观念的影响，觉得作为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家里靠父母，嫁人靠丈夫，这是很普遍的想法。我在家里是长女，下面有三个弟弟。我母亲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她，我承担了照顾三个弟弟的责任。我的二弟、小弟基本上是被我背大、抱大的。
除了上学，我每天放学后就回家做饭、照顾弟弟，因为母亲常年生病住院，家里的担子全压在我身上。那个时候我特别向往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但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我放工后别的女孩都去宿舍玩，而我却要骑车回家蒸馒头、做饭、洗衣服。一堆家务让我没有时间娱乐。所以当时我觉得，结婚真好，结婚后人少了，我就不用再照顾一大家子了。
后来我选择了现在的前夫，因为他在省会工作，而我在县城上班，我觉得异地对我来说是好事，照顾自己的时间会更多。但那时候我太年轻，太天真，没有考虑太多后果。结婚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从一个束缚走向了另一个束缚。
如果回到过去，我也可能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在那个年代、在那样的家庭背景下，这是对我来说最有利的选择。人做选择时，总是根据当时的条件，选出最优的。但回头看，人生确实充满未知，很多结果是无法预测的。所以说，假如能穿越回去，有了现在的经验，我可能会想改变，但如果年代和家庭背景都没变，走的路大概还是一样的。
“出走的母亲”与“出走的女儿”
若含：我想问一下苏敏阿姨，您和女儿的关系是怎样的？比如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您刚刚提到她也有自己的家庭生活。如果有一天，她也想像您一样“为自己而活”，不再把主要精力放在家庭上，而是选择出走。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可能您的女儿现在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很满意。您会支持她这样的选择吗？
苏敏：如果她的家庭像我之前那样糟糕的话，我肯定会支持她“出走”，但如果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我更希望她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和女儿现在的关系既是母女，也是同事，感觉话题更多了。以前我们只聊母女间的话题，现在还能聊很多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非常好。
若含：顺着这个话题，我还想再问一下。因为在社交媒体上，您是一个“出走的母亲”的形象，而我们的听众，包括我们自己，其实更像是“出走的女儿”。比如我们离开家乡，甚至去国外生活。像我们这样的“出走的女儿”，也会有很多遗憾，比如没办法在父母身边尽孝，不能像您和女儿这样朝夕相处，甚至还可以一起工作。有些听众想知道，您怎么看待这些“出走的女儿”？毕竟在追求自我的过程中，我们也可能面临传统观念的冲突。
苏敏：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们为了喜欢的事业，选择远渡海外，我觉得挺好的。人生总有选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走下去。
我之前举过一个例子：如果一个女儿什么工作都不做，既没有事业也没有收入，只是赖在父母身边，不但没法照顾父母，还需要父母养着，这样好吗？父母并不希望孩子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梦想，只为了陪伴在他们身边。
对我来说，作为父母，更希望孩子能过得快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像大鹏一样展翅高飞，飞向她向往的天地，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
在人生这场舞台剧中，每个人扮演的角色都不一样。守在父母身边不是孝顺的唯一方式。就像我以前，没钱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孝，因为买不起给妈妈的金戒指、金项链。但后来，我挣到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买了金戒指，她特别开心。从那时候起我才明白，孝顺不是单一的形式，只要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就好。
当然，现在也有很多人说父母不需要钱，只需要陪伴。但真是这样吗？如果一个孩子一分钱都没有，父母还要养着他一辈子，这样的陪伴又有什么意义呢？其实有些父母既想要孩子陪伴，又希望孩子有事业、有能力。但这样的平衡并不容易实现。
所以，我想对这些“出走的女儿”说：只要你努力做好自己，父母知道你在外面过得很好，他们心里也会安慰很多。等父母真正需要照顾的时候，经济条件也能帮助到他们。每个人的人生选择不同，只要心里无愧，就足够了。
若含：听说阿姨现在和女儿一起做自媒体，虽然您是以个人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但实际上背后还有家人的协助。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觉得自己是否更加自由了，能够以更好的方式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呢？
苏敏：是的，现在女儿负责帮我剪辑，女婿负责商务。他们不希望我这个年纪还操心太多，希望我能在路上更加轻松、开心。疫情那段时间，我女儿生了双胞胎，没办法工作。后来，她发现自己在剪辑方面很有天赋，就接手了这部分工作。她也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我觉得特别好。
我们家现在这种分工特别契合。比如，我拍视频、写大纲和文案，女儿剪辑后再和我一起讨论优化。工作之余，我们还会聊家庭、孩子的事情。我觉得现在的关系很融洽，既是母女，也是同事，真的很开心。
我现在能自由地到处旅游、参加活动，也能通过自媒体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自己不仅掌握了生活的主动权，还在享受一段自由洒脱的日子。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苏敏在《出走的决心》电影放映现场签售，图片来自苏敏社交媒体截图

若含：阿姨开心就好，我们也很欣慰。您的故事让我们感到特别有共鸣，就像远方的家人一样。也希望您一直可以这样自由、开心地生活下去。
苏敏：谢谢你们的支持！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活得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