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擦碑献花，还有老人快递亲手包的饺子……记者下单体验北京清明“代祭扫”

镜花水月

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曹晶瑞 编辑 张树婧 校对 李立军
清明节临近，北京迎来祭扫高峰。日前，北京市民政局在2025年清明祭扫服务保障新闻发布会上介绍，今年不方便到现场扫墓的市民，可通过官方预约系统，申请公墓免费代为祭扫服务。如何申请代祭扫服务？各个陵园公墓在执行免费代祭扫服务时，有哪些具体区别和出入？免费代祭扫与有偿服务之间又有何差别？近日，新京报记者致电、走访多家市内公墓，并下单体验付费和有偿两种代祭扫服务模式。

▲清明节前夕，太子峪陵园，有免费鲜花提供。新京报记者 曹晶瑞 摄
━━━━━提示市民须至少提前一日预约，部分公墓可为祭扫服务提供照片三月下旬，北京市举办2025年清明祭扫服务保障新闻发布会。北京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在会上介绍，今年北京市为不能到现场祭扫的市民，提供代祭扫服务。市民可通过市民政局门户网站清明祭扫专栏、“北京民政”微信公众号或“京通”小程序进入殡葬服务预约系统，申请由公墓代为祭扫。公墓将免费提供擦拭墓碑、敬献鲜花等基本服务，其他延伸服务项目可与公墓另行议定。日前，记者登录北京市民政局网站，进入殡葬服务预约系统。根据页面须知，代为祭扫服务实行实名预约登记，预约人须准确完整如实填写个人信息和逝者信息。同时，网站上还提供了北京市覆盖14个区，68家公墓和骨灰堂的联系方式。

▲由北京市民政局官网可进入北京市殡葬服务预约系统。网页截图那么，是否官方名单上的所有公墓都可提供免费代祭扫服务？如何确认免费祭扫的效果？近日，记者以预约人身份随机拨打了包括昌平区、丰台区、通州区、房山区、门头沟区等在内的14个区近20座公墓的电话，其中，绝大多数公墓均表示可免费提供服务，具体服务内容为擦拭墓碑并敬献三枝菊花。但可否提供擦拭祭扫后的照片、视频，是否能够确认上午祭扫，各个公墓答复则有所差别。如八宝山人民公墓等陵园表示，完成代祭扫服务后，公墓会现场拍摄照片用于内部留存，由于祭扫高峰人手紧张，照片无法提供给家属。也有如丰台太子峪、门头沟天山陵园等部分公墓表示，如家属有相关需求，可以通过预约备注或添加工作人员微信等方式，传送提供祭扫后的照片。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少数公墓也明确向记者告知，免费的代祭扫服务并不会很细致，且祭扫的时间只能等到工作人员人手相对宽裕的下午时段。此外，记者联系的全部公墓均表示，如果逝者家属无法确认墓碑的具体位置和编号，公墓均可根据逝者姓名提供查询服务。对于预约祭扫的时间，多数公墓需至少提前一日预约，清明当日为现场祭扫和代祭扫的高峰，建议家属代祭扫也尽量错峰预约。
━━━━━发现少数陵园对民政免费代祭扫服务不知情除了免费代祭扫服务外，记者了解到许多公墓陵园也为逝者家属提供了有偿代祭扫的相关“套餐”。多位公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对比免费祭扫，有偿服务会清扫得更为精细，根据不同陵园、不同价位的套餐，有偿代祭扫还会在逝者墓碑前摆放多种果盘、点心，花链、花篮等祭扫用品。记者从公墓工作人员以及线上平台了解到，各个公墓有偿祭扫套餐的费用多集中在350元左右，少数公墓价格更为高昂，可至千余元。▲有公墓的线上平台明确指出代客祭扫服务将于下午进行。平台截图在记者拨打电话咨询过程中，也有极少数工作人员在听记者提及免费代祭扫服务时，表示其所在的陵园公墓并不提供此项服务。如在北京北部、东北部远郊公墓，工作人员表示对于此事并不知情、“没有接到相关通知”。也有一些公墓的工作人员，在听到记者是通过北京市民政局官方渠道了解到该信息后，则会改口称可以提供，但具体服务内容“会打折扣”。例如位于京北的九里山公墓，工作人员改口后表示只能“下午的时候派工人扫一下墓”。在京西南的青龙公墓，工作人员则改口称，虽然公墓确在民政局官方名单中，但仅可提供擦拭打扫的服务，“今年没有免费的鲜花”。工作人员表示今年公墓并不提供敬献鲜花服务，“如果您需要鲜花果品，我们可以提供第三方的有偿代祭扫服务。”为何陵园公墓工作人员会出现对于民政免费代祭扫服务“不知情”、否认改口等情况？一位区属公墓业务部负责人向记者透露，清明期间公墓前台人手相对紧张，不排除一些工作人员刚刚到岗接线，还不熟悉业务。随后，记者拨打了北京市民政局代为扫墓预约系统中所公示的相关服务咨询电话，工作人员表示，根据官方公布的名单，其中各个陵园确应为逝者家属提供免费代祭扫服务，而记者所提及的不提供免费祭扫服务的公墓均为区属公墓，“这些公墓是在各区备案的，所以监管也由各区负责。”此后，记者也拨打了相关行政区民政局的电话，工作人员回复称已向区属陵园公墓重申要求，“也欢迎监督，向我们反映问题。”
━━━━━亲历付费与免费，记者预约体验两种代祭扫服务免费代祭扫服务流程是否畅通？体验如何？市民王女士的母亲安葬在通州一家陵园，今年因为特殊原因，她未能如约在清明节前夕为母亲扫墓，于是预约了陵园的免费代祭扫服务。陵园的代祭扫服务分为免费和收费两种，考虑到清明后不久，自己还会到陵园看望母亲，王女士选择了仪式更简单的免费代祭扫服务，“虽然是免费祭扫，但在我的要求下，工作人员还是给我反馈了照片，让我很安心。”另一边，记者也于近日通过电话预约了太子峪陵园的免费祭扫服务。工作人员将逝者姓名记录下来，并表示会按照指定日期帮忙代扫墓。记者询问是否可以提供祭扫照片，也得到了工作人员的肯定答复，“我们代祭扫结束后，工作人员会加您微信，把祭扫照片发给您。”

▲ 太子峪陵园工作人员会发送代客祭扫照片。手机截图指定祭扫日期当天，记者便收到了工作人员传送的祭扫照片。只见照片上墓碑干净整洁，三枝菊花静静躺靠在墓前。随后，记者也赶赴太子峪陵园，走到预约祭扫的树葬墓碑处，可见墓碑如照片所示般整洁如初，更显庄严肃穆。

▲工作人员代客祭扫的图片。受访者供图

▲代祭扫后的墓碑干净整洁，还有三枝菊花靠在碑前。受访者供图此外，记者也通过“云祭扫”线上小程序，在昌平区盘龙台公墓为亲属下单了付费代祭扫服务。按照小程序上所示的服务内容，298元的套餐包括花圈、盆花、擦拭墓碑、清理花草、供果、花链、照片等7项服务。下单后不久，便有公墓工作人员来电确认祭扫时间和细节。待一切确认后，到了预约祭扫当日午后，工作人员便会把祭扫照片上传至小程序。记者看到，小程序中会提供两张照片。其中一张为两名身着黑衣的工作人员，弯腰蹲下擦拭墓碑的过程图，另一张为祭扫后的墓碑全景，如套餐说明所示，各类供果、花链均被一一码放到位。黑色的墓碑被擦拭得光亮、洁净，往年扫墓时，落在墓碑角落的枯叶、松枝往往都需要清扫许久，这次在照片中也没了踪迹。墓碑前，菊花花开正盛，供果点心为了避免被鸟啄，还特意覆上了一层保鲜膜。整座墓碑也有了被祭扫后的光彩。
━━━━━讲述告慰逝者，宽慰生者，代家属完成祭扫是“良心活儿”“殡葬服务，干的就是良心活儿。”从事20余年殡葬服务的高先生告诉记者，其所在的陵园一直提供免费代祭扫服务，“有的亲属因为常居国外，或者有一些特殊情况不方便来陵园，我们就会帮忙祭扫。对逝者怀着一颗敬畏的心，把逝者当成自己的亲人，对于我们从事殡葬服务行业的人来说尤其重要，也算是行善事。”有代客祭扫的殡葬工作人员向记者回忆，“有很多家属想把供品寄过来，比如有的老人年纪大了来不了，特意给我们打电话，说能不能把自己捏的饺子快递过来，摆在逝去老伴儿的墓前。”和这些逝者家属熟悉了，工作人员也曾答应过不少这样的需求，“殡葬服务不是骨灰下葬后就结束了的，完成家属祭扫的嘱托，这些服务也延续了家属的慰藉。”刘女士是北京十三陵绿都憩园管理有限公司代客祭扫小组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盘龙台公墓的代祭扫业务。在她的讲述中，自己与三名同事是在2024年开始承担公墓代客祭扫工作的，“尤其到了清明节前后，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基本上每天上午，我们会四个人一起出动，根据当天代祭扫服务的下单情况提供服务。”刘女士说，代祭扫的整个过程安静、肃穆。按照要求，工作人员也会身着黑色正装，把逝者墓碑边的每个角落清扫干净。除了与逝者家属一样携带清扫抹布和供品鲜花，专业的服务人员也会随身带着修剪松枝工具，“园区树木挺多的，有的墓碑就在树下，为了让周围更加清爽我们也要帮忙修剪。”在专业的殡葬人员看来，自己的工作要比家属更加细致、周到，如此才不辜负家属的嘱托。刘女士记得去年曾经接到一个代客祭扫订单，家属年纪大了并不记得逝者墓碑所在的具体位置，又赶上陵园系统还未升级，无法精准定位，“所以当时我们几个人，只好根据老先生提供的一些位置线索寻找，一天派出好几组人，终于在2.4万座墓碑中找到了，也终于让老先生放了心。”出于对逝者家属心理的了解，让代祭扫工作人员不敢懈怠每一份托付。“并不是所有的逝者家属都能接受代客祭扫服务的，很多人是在迫不得已中慢慢接受的。”刘女士说，在她所接触的家属中，许多人都表达过自己的顾虑，向她诉说过无法亲自前往祭扫的无奈。有的是年纪大了，有的身在国外，有的正准备迎接新的生命……仔细听来，会发现家属们的语调中都带着些许愧疚，似乎觉得不能亲自前往祭扫就无法体现对于逝者的追思与怀念。刘女士说，她和伙伴们都特别能理解这样的情绪。代客祭扫服务所承载的往往也是这些未能当面说出口的思念。每念及此，团队也都会回应他们更细心、尽心的服务，“这是对逝者的告慰，也会宽慰生者的心。”


值班编辑 古丽 李加减

jijianan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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