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抢了大学生饭碗？全国政协委员关注“就业友好指数”

疯了吧

2024年9月21日，江苏南京，东南大学举办2024年秋季线下大型招聘会。视觉中国图

就业是最大的民生，高校毕业生等青年就业是重中之重。据统计，2025届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规模预计达1222万人，同比增加43万人，促进大学生高质量就业，是全社会密切关注的话题。
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也关注到大学生就业问题，提出优化就业创业服务，拓宽高校毕业生等青年就业创业渠道。
全国政协委员、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副校长许玲关注高校培养、就业问题多年，她说，构建就业友好型发展方式，不仅是应对当前就业市场困境的必要举措，更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性选择。
许玲分析，随着社会发展和经济升级，自动化、智能化程度大大提升，第二产业对综合能力、数字能力更高的人才需求提升，而对普通人才的接收度趋于饱和，未来第三产业要承担起更多吸纳就业的角色。这不仅意味着高等教育、职业教育要进行专业结构调整，还需要产业政策对人才有更高的包容度、友好度。
为此她建议，建立包容性产业政策，充分吸纳年轻人就业，将就业友好指数纳入产业评价标准，推动就业高质量发展。
岗位替代与新兴岗位缺口并存

“第二产业的就业潜力已经不大，因为随着工厂自动化和智能化的提升，对人才的要求更高，需要更强的综合能力和数字化能力。”许玲分析，当前就业市场面临最大的挑战，是技术进步、产业升级后带来的变化，智能化、数字化和自动化技术的迅速发展，推动了产业结构的深刻变化，导致传统低技能岗位大量被机器取代。
例如，以往的就业环境中，焊工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岗位，技术精湛的焊工人才非常吃香，而现在，焊工岗位大量被取代，很多大中型企业，甚至是不少中小企业，都开始用机器人焊接。“又会点焊，又会虚焊，又耐高温，也不怕噪音，焊的质量也非常好。”许玲说，这就造成原来的电焊岗位不再需要那么多人，容纳就业的数量变少。
虽然大量岗位被机器人替代，但仍需要操作、维护、修理机器人的人才，这些岗位综合要求很高，这种高素质的人才相对缺乏。
“无论是会计类专业也好，商贸旅游类专业也好，还是文科类专业、制造类也好，将来都有可能被AI代替掉。能留下来的人，一定是能驾驭AI工具的人。”她说。
这一变化的直接结果，便是造成了人才供需错配问题。她分析，由于人工智能、大数据、绿色技术等高技术领域和新兴产业崛起的速度太迅速，导致社会对高技能人才的需求，远超现有教育体系的培养能力。“无论哪个专业，学生都需要掌握数字化和智能化的基本机理，以及行业内的大模型工具，以应对未来工作岗位被AI取代的情况。”许玲说，大学生群体，尤其是非理工科和传统行业背景的毕业生，面临严重的就业结构性不匹配问题。
在此基础上，大学生就业还延伸出就业质量的问题。她说，尤其是非高技术类专业的毕业生，普遍面临低薪、专业不对口的工作岗位。近些年，随着平台经济的崛起，很多灵活就业形式大量出现，这为毕业生提供了更多的灵活就业形式，但是面临着收入不稳定、社会保障不足的问题。“导致大学生群体在选择就业时，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她说。
总之，由于产业政策和就业政策未能完全有效对接，导致当前智能化转型对产业结构的深远影响，尚未在就业政策中得到充分体现。“特别是在如何推动传统产业工人向新兴产业工人转型，如何提升劳动者的就业适应性，如何通过政策协同促进经济转型和就业增长方面，缺乏系统性的方案。”她说。

许玲。受访者供图

构建包容性产业体系

经过多年在一线的观察、实践，许玲给出的建议是，各级政府由发展改革委牵头，制定各地的包容性产业政策体系。“包容性产业体系不仅是推动经济发展的关键，也是解决就业结构性矛盾、提升就业质量的重要保障。”
她说，建议各级政府在制定产业政策时，全面融入就业友好原则，推动不同产业、不同地区、不同群体的均衡发展。
首先是强化产业政策与就业政策的协同联动，各级政府应在制定产业政策时，充分考虑就业的可持续性，特别是在智能化转型和绿色产业发展的过程中，确保各项政策能够共同促进就业增长。其次，推动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协同发展，在推动人工智能、大数据、智能制造和绿色能源等新兴产业吸纳就业的同时，必须对传统产业进行技术升级和结构调整，确保低技能劳动力也能参与到产业转型过程中。
在这个过程中，许玲建议把就业友好指数，纳入产业评价标准。“产业发展的最终目标是让人民过上幸福生活，一方面要通过产业的升级换代，创造出更多新的就业岗位，另一方面要建立更包容更精准的培训体系，让求职者有能力到新兴领域就业。”
除了政策协调之外，区域之间也要保持协同。特别是要加大对中西部及欠发达地区的政策支持，通过税收减免、创业支持等措施，引导更多企业到这些地区投资建设，并为大学生提供就业机会。通过政策引导，推动劳动力在区域间的合理流动，缓解大城市就业市场的压力。
同时，人才培养方式也要相应做出调整。“尤其是针对新兴行业和技术领域，要加大相关专业的培养力度，提供更加精准的人才供给。”许玲建议，由各级教育部门牵头，进一步加强高等教育与市场需求对接。进一步加强高校与行业的合作，通过产学研一体化的模式，推动高等教育专业设置的动态调整。
“对于那些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发展需求的专业，确实需要进行大刀阔斧地改造，新兴行业特别是人工智能等高科技领域，需要大力加强相关专业的建设。”许玲说。

南方周末记者 李在磊
责编 谭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