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首付15%的时代，也是“安静的人”最好的时代｜韩牧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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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一本之前读过的书，《艰难时代：亲历美国大萧条》，作者是美国专栏作家斯特兹·特克尔（Studs Terkel）。特克尔是一位口述史高手，懂得记录现实发生的一切。除了这本书，他的《工作》与《美国之梦：失去的和找到的》也值得推荐。
之所以推荐这本书，想必大家都懂。无论你有没有感受到萧条，但艰难肯定是有的。在特克尔的书里，他采访了商人、农民、官员、工人、艺术家等，记录了萧条时候人们的经历、痛苦以及人性最黑暗、最光辉的方面。正如美国剧作家阿瑟·米勒评价这本书说：
“它讲的不只是大萧条，更是一个时代、一种情绪，一个悲喜交加的故事。”
好了，从这本书里走出来，再看看当下的经济与个体。

最近房地产频频发政策，鼓励大家去买房子，然后首付降到了15%与25%，公积金的贷款利息更是降到了3%以内（注意是公积金贷款，而不是商业贷款，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这个事情很多人都在交流，因为房地产对咱们国人来说太重要了，老百姓的核心资产都在地产里，不仅仅涉及到经济增长与否的问题，更是大家的安全感与实实在在的财富问题。所以，针对这个被称为房地产“新政”的政策以及会被影响的方面，我也有一些个人看法。

首付15%

在我看来，这是之前两年刺激消费的延续。消费这件事所有人都有共识，不需要刺激，大家会为了自己的基本需求+高级需求去消费。老百姓也不会为了一纸刺激性的文件就真的去消费了，因为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压力不同，所以怎么消费的底层还是得有“安全感”的逻辑。刺激房地产这件事就是如此，过去房地产是给人安全感的东西，即使不怎么增长，但保值还是OK的。但经历这几年调整以及各种调控文件集中性出台，房地产已经到了崩盘的地步，它已经不具有“安全感”的属性了。除了核心城市、核心区域的房子还能相对保值，大部分的房地产已经跌得让人“跳楼”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出台了首付15%的政策，至少在我看来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决策制定者还认为房地产是可以给老百姓带来安全感的投资，也就是会涨。而且老百姓也会下手；二是，他们认为老百姓的口袋里还有很多余钱，需要这样的政策来刺激他们消费与投资。老百姓真的还有余粮吗，看看往后的效果就能知道了。

增长与持续增长

仍有人对经济的高速增长抱有幻想。想一想，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2019年4月，中美贸易战开始，然后是口罩疫情，再然后是各种经济低迷，再再然后就是很多产业被修正与调整，就出现了不少企业包括曾经高速增长的互联网大厂都出现裁员、降薪以及企业关闭。我们数一数，身边经营企业的人有多少被限高、出事的了？我之前是房地产记者，曾经我采访的那些房地产大佬们，几乎少有能踏实喝一杯咖啡的了，这说明什么？当然，上述提到的人都各有各的问题，也需要及时调整。但是不是在这几年需要集中性去解决，确实是一个智慧的问题了。最后回归到现实就是，整个企业界都在裁员与降薪，尤其是工资高的人更面临这种风险，那么就说明人们对未来的预期很差。而过去不同，过去每年薪资怎么也会涨个10%，高增长的企业甚至还有100%甚至1000%的增长，那个时代各种机会都多，所以人们消费也好还是投资房地产，至少心理上都能算明白这个账。可是现在，连一份工作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创业者与企业家能不能活到哪天也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所有的投资都是一个极大的“超级风险”。本质上，房地产的事情根本不是房地产的事情，既然都说了“房子只住不炒”，那么还是应该坚持下去的。15%首付也好，还是其他也好，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增长尤其是高增长已经结束了。

苦难与安静的人

经济危机之下，每个人都不容易。大家的感受是非常不好，但也只能学会接受现实，《艰难时代：亲历美国大萧条》里提到的各种各样的人基本感受都是一致的：苦难为什么要一直伴随自己左右？而且，每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希望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睛时，苦难会离自己而去。事实上，苦难并不会那么容易消失，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也就是大家经常说的“周期”。因为跟幸福相比，苦难可能会更具有哲学层面的价值。我的感受，正是这几年的经济低迷，反而更多人开始沉下来，踏踏实实做事，各行各业都出现了“安静的人”。对，是“安静的人”。这很重要。只有安静下来，真正地沉下来，我们才可能“长期”。像《艰难时代：亲历美国大萧条》那样，我看之前《好奇心日报》的主编伊险峰与杨樱最近又出了一本书《九路口》，这是围绕上海几个路口的记录，记录公路商店、小李水果店、范阿姨的服装店、高松的为民门窗店、小胡的小酒馆……之前，伊险峰跟杨樱写了非虚构作品《张医生与王医生》。我看到很多编剧也在集体性改编一些小说等文学作品（陈可辛的御用编剧张冀正在改编孙甘露的小说《千里江山图》，还有很多编剧在盯着各种好的小说在改编），我们在完成都市化之后，真正开始关注人与自然的层面了，也有了更多闲散的时间走入深山里感受大自然。这个趋势在很多行业都体现了，大家真正让自己静下来，安静地思考与反思，匠人、手艺人、守门人等才会真正涌现出来——这么去想“苦难”并不都是坏事。“我们的国家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但在回忆中可能是最穷的。”斯特兹·特克尔在《艰难时代：亲历美国大萧条》一书里这样写道：“也许过去一个时代的幸存者的记忆可以用来唤醒他人或者他们自己。”开始吧，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可能是最好的时代——尽管苦难并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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