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的“掐尖招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meto

小升初免试就近入学已经实行10年了，可是阳光底下终究还是照不到的地方。
近日，《焦点访谈》曝光北京某民办学校小升初“暗箱操作”“掐尖招生”。
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实际上却如同皇帝的新衣，太阳底下无新事，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01

人尽皆知的“掐尖”方式

《焦点访谈》记者揭露了三种隐秘的掐尖招生方式：
第一种，校内选拔考试
选拔考试是最常见的一种“掐尖”方式，
《焦点访谈》的记者在暗访中报名某学校，没过几天学校就通知家长带孩子前来参加学校组织的选拔考试。

5月5日考试当天，孩子在教室考试，家长们在交流孩子学习情况。
在和其他家长交流中，记者发现这所学校曾经多次和某公办中学举办面向全市的联合考试。
第二种，奥数竞赛&英语考级
除了考试之外，参加杯赛也是“点招”的途径之一。华数、希望杯、美国大联盟和大师赛等学校和家长如数家珍，但这些都是教育部认定违规的竞赛。

即使明令禁止，这些竞赛依然改头换面，以夏令营、冬令营或者研学等名义进行。
比如最近某机构推出的红色精神的研学夏令营以及一项广东营活动，其实质是华数杯竞赛。
在调查中记者还发现，黑竞赛容易被举报，所以报名方式和考试方式更加隐秘，要么通过机构报名，要么需要去外地比赛。
由此一来，竞赛成本水涨船高，因为个别学校仍然将竞赛成绩作为“点招”依据，家长们也只好“舍得了孩子套住狼”。

除了竞赛之外，英语考级也是初中“掐尖”的考核依据。2021年消沉一段时间的剑桥五级在去年又火了起来。
还有不少小学生已经通过了相当于国内高中至大学水平的三级FCE考试。
如果大学四六级能够在小学阶段考，恐怕通过率比普通大学还要高。
第三张，简历筛选
记者在探访一所对外宣称只接受初三毕业生前来的学校时，发现学校专门为小学生开辟“绿道”，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少家长向工作人员递交孩子简历。
家长们将孩子的成绩、荣誉整理成简历交给学校，学校通过简历筛选出尖子生。

去年就有媒体曝光广州小升初某中学在开放日光明正大收简历的事情。
现场有工作人员对三个大纸箱的简历进行整理，而且还有老师现场指导如何写学生简历。

一些学校的开放日早已变了味，就像是相亲市场，凭学生的成绩待价而沽。
02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估计现在心情最忐忑的就是拿到入门券的家长们，一经报道，学校必然面临调查，也不知道孩子拿到的票是否作数。
虽然曝光的是北京民办学校，但全国范围的小升初掐尖流程几乎都一样，这样的现象从来没有停止过。
在一些地区，掐尖几乎是摆在桌面上的事，有的地区甚至都不用等到中考分流，幼儿园就开始卷起来了。

一些地方名校与机构合作，已经形成“掐尖”产业链，即使成绩不达标，只要进入某机构学习培训，也可以有优先录取的资格。

最近就有点招失败的家长，发帖炮轰“某附中与机构勾结圈钱”。
帖子中提到某附中的招生老师和3家机构合作入读“坑班”，其中一家机构考试费用每年需要1.6万元。
一些机构要求家长每期必报，几乎每个家长都花费高达10万，今年5月点招结果出炉却没有孩子的名字。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某附中招生老师和机构有何利益瓜葛，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冒充招生老师诈骗。
但这样“名校+机构=坑位”的途径得到家长信任，就说明了招生中的灰色地带和暗箱操作真的存在并且得到大家的默认。
很多家长为了让孩子进入名校，不惜花费重金，四处奔波，只为那一张“掐尖”的入场券。
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教育的商业化和功利化。
而那些经济条件稍差的家庭，难以为孩子提供更好的课外辅导资源。
这些孩子本应可以享受到的“相对公平”的教育被挤兑，他们可能从初中阶段开始就开始落后于他人。
03

“掐尖招生”谁最得益？

掐尖、点招屡禁不止的现象，其实是学校、管理部门、乃至家庭为了各自的利益的拉扯。
从学校的角度来看，提前掐尖可以提前锁定学生，保障生源。如果按照小升初是就近入读，对于名校来说，很难保证学生的质量。
这些提前掐尖的学生可以直接上“小五班”学习初中的知识，让他们在学习上快人一步。
三年后的中考，这些优秀的学生又可以保证学校的升学率，继而保住学校的金字招牌。
但是掐尖的学校就把池子里的水搅浑了，直接破坏了教育在程序上的公平性。

但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学校为什么要在意升学率、名校率？为什么冒着违规的风险依然要暗地里进行“掐尖”？
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卜玉华教授认为，不少地方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对学校的考核评价导向依旧停留在唯分数、唯升学。
学校面对KPI考核，在学校与学校之间，区域与区域之间的比较中，就不可避免出现抢生源、抢尖子生这样的招生乱象。
又要学校升学好，又不允许掐尖，这样互相矛盾的说法也让学校处于两难的境地。
而对于学生和家长来说，就近入学可能也没法进入自己想去的学校，所以他们愿意“被掐尖”。

即使在教育资源极其丰富的北京，各区的经济发展不同，学校资源不同，师资力量也有差异。
如果自己家附近是强校，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万一是末流水准的学校，要求家长毫不作为给孩子提供好的教育，也是另一种强人所难。
从网友的评论来看，其中不少人支持学校“掐尖”，他们认为爱学习、有资源的孩子就应该“被掐尖”进入好的学校。
既得利益者不在乎洪水滔天，也正因如此，才需要政策的调控。
小升初“掐尖”屡禁不止，问题就在于教育资源的不平衡，如果每一所学校教育资源都相当，师资力量相当，谁不想在家门口上学呢？
04

受害者是谁？

小升初的“掐尖”愈演愈烈，家长和学生一直在内卷中沉沦。
“点招”成功就可以高枕无忧吗？
恰恰相反，学校还有各种不同层次的快班、慢班，进入快车道到的孩子只能继续卷，卷进快班，再卷进快班中的前几名。

尽管分班也是阳光招生专项行动要坚决纠正的七大违规招生行为之一，但在各学校依然盛行。
为了进入好学校，父母心甘情愿大把烧钱将孩子送去各种培训班、辅导机构。
学校和家长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孩子的真实想法。
孩子被分流的压力前置，就连四五年级的孩子都已经开始有学习压力。
迫于升学压力，他们只能挤压自己的休息时间刷竞赛题、参加各种夏令营。

年幼的心智超前学习，承受本不该他们承受的精神压力，严重影响了孩子的健康成长。
在“掐尖招生”中，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长都过于在乎教育的结果，却忘记了教育更是一个过程。
我们习惯于用传统的“唯分数论”思维去为孩子规划路径，但却忘记了教育的内核。
“掐尖”“点招”裹挟着学校、家长和孩子，但最大的受害者始终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