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富豪的度假村开始在北海道烂尾
▮“New World La plume Niseko Resort”在北海道所在地。截图自谷歌地图
5月15日今天，日媒传来消息，此前宣布进入破产手续的二世谷度假区开发项目，将在7月中旬召开第一个债权人会议，对破产原因和资金状况等问题进行说明。
这是迄今为止北海道二世谷规模最大的酒店开发工程，背后是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郑家，拥有新世界酒店和周大福珠宝等支柱产业。外界将其视为行业风向标事件，从中读出了不寻常的信号。外资涌入日本，是否已到了一个“盛极而衰”的拐点？又或者，旅游地产原本就是泡沫，本次事件只不过是个开始？
什么样的酒店
本次申请破产的酒店“New World La plume Niseko Resort”同为新世界品牌，位于北海道羊蹄山与二世谷安努普利山之间的森林，外观由知名建筑师奥山和子设计。
项目自2021年开工，最初计划2023年年底开业，但计划大幅推迟，2024年6月曝出停工消息，今年4月进入破产程序。
▮“New World La plume Niseko Resort”外观效果图。图自官网历史资料
目前，该项目的官方网页已无法访问。根据历史记录，原本计划中，度假村将包含200多间配备厨房的套房和私人别墅，是标准的豪华酒店。
根据此前报道，项目方称停工是因建设费用大幅超过预期，无法支付当地建筑公司款项。负债情况至今还在调查中，初步预估至少数十亿日元。
为何是二世谷
对熟悉日本游或热爱户外的读者而言，北海道二世谷无需介绍。近十余年中，这块地区以高品质的粉雪和丰富的天然资源，受到世界各地不同类型游客的青睐。亲子游来，极限运动爱好者来，明星也来。周杰伦、梁朝伟、谢霆锋、邓超等等，都被网友拍到在当地滑雪。
二世谷区域5町相加不过4万人口；而2023年，日本旅游业刚刚开始从疫情打击中恢复时，当地已经迎来了73.88万外国游客。
▮图为中国网友拍到邓超一家在二世谷滑雪。图源网络
消费者有需求，资本就会来搞建设。二世谷的外资起初大多来自澳洲，但最近几年，中资的崛起尤其引人瞩目。这大概是某种“李嘉诚效应”的延伸。近年的统计中，北海道相关区域和东京都23区的涨价情况成为日本地价两大不动的双峰，尽管理由不尽相同。
根据日本国土交通省，二世谷周边商业用地价格在10年内翻了1倍以上，住宅地价格也水涨船高。
被切割的奢侈品
对于本次风波，外界有许多猜测。日媒热衷于将其联系起中国地产开发的整体情况；不过最直接的导火索，可能还是企业本身的资产状况。
稍早时消息显示，截至2024年底，新世界发展总负债达到2109亿港元，其中短期债务322亿港元，可能面临偿债压力。尽管企业方面没有提及二世谷的项目，外界普遍猜测，这个度假区可能属于被切割掉的非核心资产。该项目开发周期长，市场相对特定，又在境外，非常时期，只能及时止损。
二世谷也不再是港资早年入局时的那个二世谷。受日元贬值和劳动力不足影响，日本建筑成本飙升情况超出各方预期，连当地大企业也很难准确判断。
▮“New World La plume Niseko Resort”卫星地图，显示当地正在施工。截图自谷歌地图
根据《日本经济新闻》，2024年度，日本钢材价格比2021年初上涨了3-4成，人力费（劳务单价）比10年前的2015年上涨了近5成。
而同样是4月，东京备受瞩目的“中野太阳广场”改建计划，也由于费用2倍超于预期，正式宣布与施工方解约。如今，大楼闲置在当地，成为日本社交平台“废墟爱好者”的热门打卡地，东京政府和开发者每天都在为它的去留激烈争论。
▮“中野太阳广场”改建计划因工程费问题在4月宣布与施工队解约。图为日本网友在当地打卡。截图自X
热钱来得快……
这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外资对二世谷的开发如火如荼，炒高了地产，拉高了整体物价水平，甚至改变了当地的生活方式，但事到如今人们突然意识到，这份“国际化”似乎从来没有融入过当地需求。
如今，二世谷区域内俱知安町的1.7万常住人口中，2成是外国人。每到滑雪季，“二世谷物价”总在社交媒体引发热议。当地拉面一碗2000日元，汉堡一只3000日元，牛排三明治一份5000日元，要找到便宜的餐厅几乎不可能。47News通讯社的记者曾询问一名走出餐厅的澳洲游客，对刚刚享用的1万日元寿司午餐有何感想。对方断言说“这是中等价位”，并补充说在国外吃这些更贵。
然而，当地居民并不这么想。与京都等地不同，二世谷的生活方式受入境游冲击更加直接。当地居民无法理解这里以外国为标准设定的物价，更不满外资与他们争夺本来就十分紧缺的劳动力。旅游旺季，在二世谷度假村端盘子每小时3000日元，在当地村民那里打工至多1000日元。打工人会流向哪里，不言而喻。
▮二世谷新雪谷花园柏悦酒店。图自酒店官网
新世界度假村的烂尾可能只是个案。如今，在这个巨大遗迹旁边，同为港资的新雪谷花园柏悦酒店开得顺风顺水。不过，它也多少为各方提供了一个新的看问题的角度，让人们在抢风口时，走得稍微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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